要是准备来中国，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这里有许许多多吐痰的人。吐痰在中国随处可见：电梯里、餐馆里、购物中心里……无论你走到哪，躲避人行道上一颗颗黏黏的痰地雷会成为你的日常锻炼项目。吐痰占据了来中国的我的生活中相当大的一部分，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由于我在中国担任外教，所以我和同学们聊了一些关于随地吐痰的问题。

    吐痰在中国文化里绝不是什么不能做的事情。相反，许多当地人觉得吐痰好像和呼吸一样平常，随时随地吐上一口也不觉得丢人。我就看见电梯角落的地板上有一小块痰。逛商场喉咙痒了，走到垃圾桶前面就是一口。其实吐痰的动作本身到不怎么恶劣，真正让人感到恶心的是吐痰过程中内脏产生的剧烈颤动。从腹部产生的隆隆声传到喉部，在剧烈的干咳作用下通过喉咙，最后从嘴里吐出那恶心的东西。光是写吐痰的过程就让我发抖。

    更恶心的是在餐桌上吐痰。中国用筷子吃饭的饮食文化里根本没有切割肥肉或骨头的工具，所以嘴的作用就成了分离可食用部分和不可食用部分的工具，食物塞进嘴里，废渣直接被吐回桌子上。我知道，既然生活在中国，那么就要入乡随俗，但我就是克服不了这文化鸿沟。好几次有中国朋友请我吃饭我都拒绝了，只是因为要我一边吃饭一边往外吐东西我实在吃不下去。

    最近我教课的主题是餐桌礼仪和行为礼貌。在课堂上，我和学生们谈论了中美礼仪之间的许多差异，我向学生们介绍了我认为是美国基本餐桌礼仪的一些方面：要说“请”和“谢谢你”、咀嚼食物时闭嘴、以及不往外吐东西。一位很聪明的学生问我，吐东西是不是只有在餐桌上才显得粗鲁，其它场合吐东西是否也很粗鲁，她说自己知道新加坡规定吐痰属于违法行为。我告诉她虽然美国没有立法禁止随地吐痰，但公众场合吐痰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大多数人会克制自己在公众场合吐痰。我也和他们分享了自己对吐痰的感受和我依然不好意思说出来的文化差别。我的学生向我普及了吐痰的真谛——吐痰是肺部健康的标志。我觉得很好奇，于是逼她说出其中道理，她告诉我说中国人很勤劳地工作，他们的肺也很勤劳——不停地清理自己，将脏东西咳出来。她说，以后要是听到干咳声，我应该这么想：这个人有一对勤劳的肺，而我应该为这个人拥有这么一对健康的肺感到高兴。我一想，对啊，中国人不是信奉“忠言逆耳”的道理么？我对这位学生表达了感激之情，并表示自己下次会试着用她教我的方法去思考。每节课只有一小时，我知道我没时间谈论中国文化接受吐痰的问题，所以我做了简单的总结：在美国吃东西不要往外吐，还有，不要在我身边吐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