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俄数十万人阻止中企在贝加尔湖建厂取水说起

薛满意

十八大之后，中国全面开展有所作为的大外交新格局。在大国外交、周边关系、发展与第三世界国家友好合作等各外交层面上，中俄关系现状无疑最符合中国民众心理预期。中俄关系既涉及大国外交与世界格局，也是安全稳定周边外交的重要组成部分。

高层互访自不待言，军方合作亦渐臻佳境。在4月的中国国防部记者会上，发言人杨宇军大校用“有高度、有宽度、有深度、有精度”四个度来形容两军关系。两军延续了数十年的军贸合作并将其延伸至民用领域，互动交流从2005年的登陆演习扩展到如今上至战略层面联合反导下至国际赛事竞技，中间固以大大小小数十次的军事演习。

满洲里进出口岸

从任何角度来看，以“准盟友”关系界定中俄政治关系毫不为过。然而，文化与历史传统的差异所塑造的关于友谊的认知分歧，深刻植根于两国交往的各个层面。中国向来讲求“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习近平主席在2013年3月访非期间提出“正确义利观”，随后在公开讲话与文章中先后被提及不下40次。

正确义利观成为新时期中国外交的一面旗帜，其丰富哲学内涵与辩证思维毋庸置疑，笔者在此仅提取部分关键词。2013年10月，习近平在新中国首次周边外交工作座谈会上强调，要坚持正确义利观，有原则、讲情谊、讲道义，多向发展中国家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王毅外长如此阐述道“利，就是要恪守互利共赢原则，有时甚至要重义轻利、舍利取义，绝不能惟利是图、斤斤计较。”

俄罗斯作为欧洲国家，其历史传统与外交观念带有明显的利益至上特征。无论是苏联时期对中国北方策划、远东对日签约、东欧对德媾和瓜分波兰等，无不带有传承数百年的强弱法则思维与残酷地缘政治交易。

当前，尽管普京多次强调亚洲部分的重要性，但无论政策偏向还是对外行动，仍以欧洲与中东为主。俄对华关系带有明显实用主义考量是不争事实，两国心理预期存在差距必然致使行为结果的同调不同步。政热经冷成为当前现状。

以中国投资商在俄屡遭碰壁为例，当前两国民间经贸往来的确存在诸多问题。从需求来看，中国不断提高的高质量消费需求促使民众将视野扩展至全球各角落。俄境内优质且丰富的矿产、极为纯净的水资源、天然森林木材等备受中企青睐。俄民众则长期以来对轻工业制品、食品、高端民用工业产品保持旺盛需求。

现实中，中俄两国经贸合作额度虽有增长但长期规模难有突破。商务部数据显示，2016年中国和第十大贸易伙伴俄罗斯的双边贸易总额为695亿美元，同比微增2.2%。这一规模远低于中欧、中美、中日韩乃至中国与阿拉伯国家的合作规模。从性质上看，在中俄贸易里占大头的仍是油气、军工等国企，民企大多规模较小。

俄警察强行执法华人居住区

说得直白点，就是中国对俄需求多为不可再生的能源资源需求，民间企业囿于实力所限大多从事短期低端贸易，给俄民众留下掠夺性开发的负面印象。毕竟在满洲里口岸，那数不清的满载俄罗斯原木的车皮正不断地填补中国对高端木制家具的饥渴需求。而在木材进口领域，俄罗斯原木质量位居第二，巴西第一。

说了中国企业对俄投资的现状，也要谈谈俄罗斯的投资环境。准确地说，中国企业在俄投资必可避免地要过至少4道坎。其一，俄联邦政府的许可必不可少；其二，疏通各共和国和州政府关系；其三，那些充满漏洞却在必要时刻绕不过的法律；其四，包括黑帮在内的当地强力团体。

普京执政后大力清除腐败，但老虎打得多苍蝇拍的少。在俄境内顺利地完成一项事物，绕开政府主管官员和社会强力团体是不可想象的。尽管如此，还需承担不完善又经常变更的行政指令的干扰风险。2016年，俄共发动集会要求关闭华人最多的“柳布利诺夫大市场”（莫斯科商城）和“萨达沃市场”（园艺市场）。而在2009年，俄官方强行关闭了“切尔基佐沃”市场，引发两国外交纠纷。尽管华人聚集的商品市场存在一定问题，但警方暴力执法、政府官员勒索长达十余年。遑论黑帮、与政治团体的介入干涉。

因此，与中俄官方空前密切的政治交往形成鲜明对比，两国经贸往来与民间互信交流仍存在诸多制度性障碍。保护在俄华商投资甚至在2014年成为俄总理访华所必谈之事。至于政治领域，那是个更为复杂且见仁见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