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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离别
10月3号凌晨4点多,lan和几个好朋友一起送我去北京站。出租车上,我默默地流泪了,我忍不住我的眼泪,可能是因为我马上就要离开我最熟识的朋友了,大约八个月我们见不到面,也可能是因为胆怯,因为我马上就要步入一个高度不确定的环境中,而我从未经历过这种不确定性。
出发前的两个星期内,我不停地与亲朋师友们告别。见过了pictures版的老友们、小柯、Q艳、小米夫妇和YQ,跟宿舍的哥们喝过,跟同班同学喝过,跟同高中的师兄、师姐、师妹们聚过,同门师友聚会为我饯行,dai爷又以俄餐送行,还去天津看过妹妹,见到了阿蒙和单姐,……临走时,班级的几个穷哥们撕扭着塞给我500块钱……所有这一切,我很感动,也很满足……离别,让生命和友情绽放,却又瞬间将其置于深远的时空下,煎熬着,飘散在空气中的味道叫伤感。
就这样上火车了。安检很松,只需查看车票。
我在11车厢第11铺,属于第3包厢,跟我同包厢的是一个比利时人,并且四人包厢里面只有我们两个旅客,看来,我不得不用我蹩脚的英语跟他交流了。lan和好朋友送我到包厢里,把行李放到床铺下面,我们在车厢外壁上的国徽前合影作别,几分钟后,列车缓缓启动……
我身上带着1500元的美金、笔记本电脑和护照,所以,上了火车心里总是忐忑不安。dai爷曾经在1992年坐过这趟列车,他特别嘱咐我小心看管自己的财物,晚上睡觉的时候要把包厢门反锁好,必要时要用绳子把门锁再缠一遍。在百度网,我也试图搜索一些对这趟列车的介绍,结果搜索出来的消息大部分与90年代的抢劫、偷窃案件有关,也有案件发生在近几年。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车上的治安应该所有改善吧,我这样想,况且利用国际列车运输货物的高峰期早过去了,车上旅客所携带贵重财物已经很少了。
愿上帝保佑我一路平安!
(三)启程
出发前的晚上我只睡了一个小时,火车离站后,困意迅速来袭。跟比利时人简单打了招呼,我把包厢门反锁,把随身背的361度运动斜挎包放在枕边,倒在卧席上很快就睡着了。
当我醒来时,发现比利时人也睡着了,他头戴耳机,眼带黑眼罩,身上的毛仿佛野草,杂乱而茂盛……此时列车好像正在经过山区,每隔一会儿就会出现一个隧道,我走出包厢向窗外看,丛山延绵,硕大的山谷扑面而来,我顿时失去了方向,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自从去年11月份“京郊穿越黄草梁”一事闹得满城风雨后(此事参见《柏峪-黄草梁-七座楼-向阳村……穿行记》),近一年的时间内我没有“撒野”了,更是很少见到大山。我仔细寻找着路边的字迹,发现了“官厅”、“怀来”字样,才意识到这里是北京的怀柔区。我想起,北京城地处平原,北京小平原的西北方向就是燕山,此刻列车正在穿越燕山,向内蒙古高原方向驶去。
我回到包厢继续补觉,昏睡中被叫醒,原来是列车乘务员送来免费的午餐券和晚餐券,餐券上有中文、英文和俄文三种语言。既然车上有免费餐券,那我的那些食物岂不白带了?隔壁包厢有女乘客高声说,“怎么还没出河北”,原来列车刚过河北沙城,我心想,旅程刚刚开始就如此心急,那以后的六天五夜她该如何度过呢?我出发时,朋友们也担心我该如何度过这漫长的六天五夜,师兄甚至给我copy了130多集的评书《隋唐演义》,让我在火车上解闷儿,可我毫不担心,我给远在南京的“jia先生”发短信说,六天里我会写日记、看俄罗斯国情方面的书、学俄语、吃东西、做俯卧撑锻炼身体、看风景拍照片……我会有很多事情做,只要不丢东西,我相信这将是一次很难忘的旅行。
大约11点多,我背着361度运动包,拿着餐券去餐车吃免费午餐,比利时人还在睡觉。运动包里面装着笔记本电脑和证件,所以我决定包不离身。在餐车里,我点了炒花菜、炒蒜苗和一碗米饭,饮料4元一听,需要单独付费。对面来了一个年轻男子,大概27、28岁,个子与我相仿,他点了同样的菜,我主动与他搭话,算是礼貌性地打招呼,他则告诉我“免费餐券过了今天不再有”,原来这免费午餐是对旅客的“慰问餐”。他是北京人,家住宣武区,在莫斯科做生意,正属我的研究群体之列,所以我多问了他几句,他把货物装在包厢里。
90年代,苏联解体后,俄罗斯的商品极其短缺,尤其是日用品,这为廉价的中国商品进入俄罗斯市场提供了机会,而国际列车就成为最早的商品运输工具。列车规定,旅客行李限重35公斤,但大概这个规定没人理会,或者早被旅客们疏通得名存实亡了,所以这些中国旅客们往往携带很多日用品上车,而列车所停靠的小站往往成为中国商品的集散地,通常尚未到莫斯科,车上的商品早已换成大把的卢布了。正因为车上的商人较多,钱财较多,所以抢劫、偷窃比较猖獗。dai爷讲,他当年坐这趟列车时,从莫斯科上来一个俄罗斯男人,带着两个俄罗斯姑娘,从莫斯科到北京,一直向旅客提供性服务;而这些中国商人也趾高气昂地嫖娼,还宣称为中国失去那么多北方领土报仇雪恨……啧啧……鱼龙混杂、藏污纳垢的东方快车!
吃饭之际,对面的男子突然堆笑着向我提出要求:“帮个忙儿吧,帮我带几条烟在你房间里”。面对突如其来的要求,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他开始谩骂俄方的女检查员,憎恨俄方的例行检查,我不知怎么拒绝他的要求,当然更不想接受,因为这可能会给我带来麻烦,我只好岔开话题。我非常不爽,凭什么让我帮他做这种事?我立即感觉到他脸上的笑容很猥琐,饭没有吃完,我就起身走了。走廊里,我突然记起,我曾经把包厢地址告诉过他,而餐桌上我也没有明确拒绝他的要求,想必他会找来,我该如何是好?
免费晚餐我没有去吃,因为我不想再碰到这个商人。我在日记里写道:
“我阅读翁杏法的小册子《到莫斯科去》,这本小册子是90年代写的,作者明确写道‘不要轻易向别人透露你的居住地址’,我想,我也没有想到,竟是一个中国人首先让我体会到了这个道理……其实,在国外,也许外国人比中国人更友善,中国人由于经济利益的原因往往更功利,更不友善,更坏。可以这样对比,同样互不熟识的情况下,中国人比外国人更愿意向对方提出令对方为难的要求,如果对方拒绝了,中国人也许比外国人更愿意谩骂、憎恨对方”。
大概晚上8点30分,火车到达二连浩特,这是中国边境检查站,过了这里,我就身处异国了,我的手机也将没有信号,无法再跟爸妈、lan、同学联系了。我有些怅然。火车在这里要换轨,我用数码相机拍了换轨过程的小短片,打算回去给同学看。11点多,火车进入蒙古国,在蒙方的检查站停留了一段时间,火车重新启动后,我和比利时人方才入睡,因为今晚不再有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