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本书根据刘铭达教授几次访俄期间的日记整理而成。刘铭达2007年以学者身份在俄罗斯城乡进行了半年田野调查，2009年至2012年又三度访俄。他的行程贯穿于梅德韦杰夫与普京交换角色的数年间，他在日记中记录下了俄罗斯社会、经济、政治的方方面面。

　　点评：一位老学者通过对俄普通民众的生活描述，发现了一些不曾留意的细节并引发了思考。

　　作者：刘铭达 出版：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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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缘起

　　20世纪60年代初，我上中学时，开始学习俄语。

　　从老师授课和教科书中，我耳熟的是：“苏联老大哥，社会主义的旗帜”；“苏联人民帮助过中国人民摆脱和战胜过许多困难”；“苏联人民，今天过着幸福美好的生活。苏联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我暗下决心，学好俄语，将来到苏联去看一看！ 

　　然而，我们的俄语学习没有几年，中苏发生了论战，历史在曲折中“变戏法”，俄语也不学了。20世纪80年代初，我脱产在湖北财经学院学习时，又学习了两年俄语。

　　1991年12月25日，戈尔巴乔夫宣布辞去苏联总统和武装力量最高元帅的职务，克里姆林宫降下苏联国旗，俄罗斯的三色旗升起。前苏联一朝解体，经济陷入危机。 

　　1996年10月14日至10月22日，我有幸作为中国出席在莫斯科举办的“俄罗斯与中国地区合作研讨会”的代表团成员，第一次到达莫斯科。代表团的正副团长是时任内贸部部长的陈邦柱同志和时任对外友协会会长的陈昊苏同志，广西代表还有外事办的黄永强主任。其间的一天，莫斯科大学的年轻教师戈里高在莫斯科红场认真地告诉我：“现在，你们（中国）的知识分子真幸福，知道自己要为社会主义四个现代化奋斗，我们（俄罗斯）的知识分子却不知道现在到底要干什么？”戈里高这一席话，引起了我对歌曲“莫斯科——北京”每一句歌词的回忆。

　　我已记不清研讨会时讨论的情景，但参观莫斯科、圣彼得堡和“星城”时，当地灿烂民族文化的典藏与痕迹，令我十分震撼。感到了历史的凝重与传承！这时的莫斯科，天空阴郁，乌鸦叫得冷凄……我在想：“莫斯科还会崛起！” 

　　10多年来，我一直在追忆，也一直想再去看个究竟……

　　我卸任到人大工作后，终于有充裕的时间去实现这一美好梦想。2007年春节，当获悉批准作为高级研究访问学者出访俄罗斯半年时，我感到十分珍惜。

　　为此，2007年3月全国人大会召开前后这段时间，我在北京作了访俄前的准备。

　　我探寻今天俄罗斯的神奇与神秘，实现人生的又一场梦寻，又从此开始，而且一发难以收拾……

　　一、 圣彼得堡初印象

　　2007年8月19日，到达圣彼得堡的第一天

　　第一印象——“罚款”

　　俄罗斯当地时间8月19日9点20分，我和助手张志老师到达圣彼得堡普尔科沃机场。1996年11月，我曾经作为中国政府代表团的成员，出席了在莫斯科举办的“中俄地区经济合作研讨会”。今天再次赴俄，我们将在俄罗斯圣彼得堡国立财经大学进行为期半年的研修访问。

　　我们于北京时间8月19日凌晨1点半，乘坐HU7965航班从北京起飞，飞机飞行了8个小时到达圣彼得堡。普尔科沃机场上，航班并不多。不过八月中旬，机场上似乎有了些霜雪的痕迹，圣彼得堡的天气已经凉了。

　　早就听说俄罗斯人排队都很有耐心，我们进入俄罗斯接受的第一考验，也是需要耐力与耐心的。入关分四个窗排队，排队的人并不多，队伍缓缓前移，井然有序。但是工作人员动作迟缓，我们的队伍前面有30多人，足足排了两个小时才轮到我们。

　　此行出访时间较长，我们准备比较充分，带了七大件行李，其中书籍和日常办公用品占了三大箱。在北京办理出关时，因行李超重，已支付超重费用4000多元人民币。

　　圣彼得堡的警察看我们行李较多，要我们把行李再过一次安检，过完后，又要求我们打开其中一个箱子接受“检查”。这个箱内装的全是一些国内生产的普通工艺品和小礼品，并没有违反安检规定。这时警察又出“新招”，要把我们全部行李集中起来重新过磅，说是超重，要“罚款”。

　　我们反复申明，并出示单据，说明已在北京机场支付了行李超重费用，并且乘坐的是中国海南航空公司飞机，与俄罗斯方并没有关系，俄方无权罚款。但警察就是无理扣压我们行李不让提走。

　　我们请来接我们的在俄已有多年的黄先生帮忙说话，甚至最后，又接通了我国驻圣彼得堡总领馆电话，依然无用。

　　无奈之下，我们终究还是被“罚”了1万3千卢布（按当时汇率，折人民币4000多元），才被允许领了行李离开。我们索要了“收款收据”，悻悻地离开了机场。

　　“罚款”事件让我们初到俄罗斯的兴奋打了折扣。办事效率低下、官僚作风严重，让人不快。但是，俄罗斯人排长队耐心、有序，又让人心生敬意。也许，这就是俄罗斯民族在长期寒冷的天气里形成的矛盾性格吧。

　　感受圣彼得堡

　　傍晚，我们到涅瓦大街和花园大街上转悠。

　　这里的大街让我感慨。看看涅瓦大街，据说是彼得大帝时期建的，是用来行走马车的道路，当时就己经有了像现在的规模。现在，大街上有六条车行道，两旁还有非常阔绰的人行道，蔚为壮观。不得不感叹彼得大帝的眼界。这样的大街上，恐怕很难遇到大塞车吧？

　　已是晚餐时分，大街两旁的人行道上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人们，无论男、女，无论老年、中青年，大都手持酒瓶或饮料，边喝边走；也有一簇簇的男女，三三两两，成群结队，或站或坐在街边的任何地方，边喝酒边交谈，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来到圣彼得堡的第一个晚上，有些时差反应，睡不着，索性随意查阅一下有关俄罗斯的相关资料。以下便是对圣彼得堡这座名城的读书札记。

　　圣彼得堡是俄罗斯第二大城市，坐落在波罗的海芬兰湾东岸，涅瓦河河口。市区面积606平方公里，人口540多万，整个城市由42个岛屿组成，由300多座桥梁连接而成。圣彼得堡已有300余年的历史。1703年，彼得大帝在涅瓦河畔建立了彼得保罗要塞，1712年俄国首都从莫斯科迁至此城。在以后的200多年里，它一直是俄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历史上该市三易其名。最初命名为圣彼得堡（1703-1914），以后更名为彼得格勒（1914-1924），1924年列宁逝世后，改名列宁格勒。1991年后，恢复了圣彼得堡的称谓。

　　圣彼得堡是一座水上城市，可谓“水上建城，城在水中”。与莫斯科相比，圣彼得堡更具皇家风范，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受欢迎的旅游城市第八位。它有俄罗斯最大的海港，是全国重要的水陆空交通枢纽。该城市有1000多个保存完好的名胜古迹，著名的有冬宫、夏宫、斯莫尔尼宫、喀山大教堂、彼得保罗要塞、伊萨大教堂及市郊皇村等。每年7月，还会显现闻名于世的绚丽的“白夜”极光。 

　　俄罗斯历史上的许多著名人物都与圣彼得堡有着密切的联系。例如，俄罗斯伟大的诗人普希金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光都是在这里度过的；柴可夫斯基、格林卡等音乐家也都在这里度过了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光，俄罗斯大文豪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名著《罪与罚》也是在这里完成的。

　　2007年8月21日

　　城市医院就诊见闻

　　因为我们在国内做的体检已超过一个月，办理落地签证时俄方要求我们重新体检。今天，我们来到圣彼得堡瓦西里岛上一家公立医院进行体检。圣彼得堡财经大学外事办的工作人员奥丽佳陪着我们。

　　医院整个门诊楼非常整洁、明亮，走廊很宽敞。各科室门口长条椅子上坐着等待看病的病人，没有座位的人就在一旁站着。

　　今天来就诊的人不算多，几个科室门口坐着的人拢起来也就是30~40号人，基本都有座位。最有趣的是看病排队。

　　与国内一样，首先要挂号。挂号卷上标明了看病的时间，但没有顺序号。

　　我们找到就诊科室，奥丽佳向等候看病的人细声打听，哪一位是后到的。确认后，我们就坐在后到的病员旁边等候就诊。原来这里就诊是不叫号的，大家自动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进入诊室，所以每位新来的病员会先问清楚自己排在谁的后面。

　　我留意到，每次在诊室里的病员走出来后，倚在诊室门口的病员就自动入室就诊，而排在后面的病员就会站起来，倚到诊室门口等候，如此依次进行，秩序井然。整个门诊楼十分安静，没有任何错乱。轮到我们就诊时，看看挂号卷预约的时间，推迟了约5分钟。

　　我们还注意到：病员入门诊楼时，有塑料鞋套出售，很多人都买一双套在脚上。这样做应该是为了保证就诊时的干净吧，毕竟医院是最需要讲究清洁卫生的场所。

　　2007年8月22日

　　初游涅瓦河 

　　夏天的圣彼得堡雨水真多。今天从早上下到下午4时多，雨才停了。我和张志、留俄学生王亮、张靖4人结伴去游涅瓦河。

　　都说城市有水，就显得有灵性。圣彼得堡是一座水上城市。涅瓦河全长74公里，其中28公里在圣彼得堡市辖区内。市内还有多条水量丰富的大运河，贯通全城，300多座桥梁把整个城市连成一体。美丽的涅瓦河给圣彼得堡添了许多灵气和静谧。去涅瓦河边看看，宽阔的河面、蓝蓝的河水，映衬着沿岸多彩的巴洛克建筑和形形色色的尖塔，令人心旷神怡。中国有个说法：仁者爱山，智者爱水。每日来这里散步休闲的人们，是不是也会多了些睿智呢？ 

　　涅瓦河和大大小小的运河两岸均用严实的花岗岩砌成，修了观景台阶。河边有干净而宽绰的人行道，还立着许多精美的雕塑。沿河岸散步、休息是市民们最爱的活动之一。岸边非常干净，许多游人席地而坐，陶醉于优雅的景致中。 

　　河流通过的每条主街道都设有游船的码头，游船带着大家沿河游览圣彼得堡的风光。乘坐游船学生票每张150卢布，其他游客250卢布。我们在涅瓦河大街运河边的一个码头上了船。这个码头停了很多游船，来来往往的游客也不少。

　　我们的游船在运河内航行了半个小时左右，出冬宫门进入涅瓦河，在涅瓦河游了40分钟左右，又折回城内运河行走约半小时。游船的设施很不错，有舒适的椅子供游客坐，更多的游客愿意站在船舷边，凭栏欣赏两岸美景，不时发出由衷的赞叹。讲解员沿路都在热情洋溢地介绍涅瓦河的历史文化渊源、两岸的建筑风格以及圣彼得堡的风土人情。

　　第一次坐船游览涅瓦河，我们一路都兴致勃勃，途经的诸多名人故居、名教堂、名花园、名剧院、名街道……无不引起我们的遐想和好奇。这些名景观，都应该列入我们的圣彼得堡行走日程！沿途还穿过各种桥梁数十座。圣彼得堡被誉为“世界露天建筑博物馆”，果然名不虚传！

　　2007年8月25日

　　访圣彼得堡财经大学的中国留学生

　　到达学生宿舍，我们首先访问了中国留学生王亮。王亮是自费留学生，在圣彼得堡财经大学就读经济国际贸易管理专业的研究生。他是陕西人，担任彼得堡学区中国留学生的学生会副主席。

　　圣彼得财经大学的学生宿舍有几个地方。王亮他们住的这一处在主校区外、人民市场附近，离主校区乘公交车有40 多分钟车程。宿舍有严格的保安制度，学生需凭住宿证件入内。来访客人，要验证登记，并由主人亲自接入，同时还要抵押主人的证件，客人离开时才退还。

　　宿舍是两居室的小单元，王亮和另外一名中国留学生同住在其中一个大约12平方米的小房间里。单元内有供洗漱的卫生间，设施十分破旧。水龙头已经坏了，用绳子拴着，还在滴漏。楼层内有公共厨房和洗澡房。

　　据王亮介绍，宿舍收费为每人每月2300卢布，而两年前宿舍还只是每月600卢布。看来近两年俄罗斯也是物价飞涨，对于普通中国人来说，到俄罗斯自费留学还是很昂贵的。

　　房内堆满日常杂物。桌子上摆着学生们自己的手提电脑，宿舍可以上网。学生们还自己配备了各种日常用具、家具，就像国内年轻人的单身家庭一样。

　　晚上，我们又访问了圣彼得堡财经大学中国留学生张靖，她是东北财经大学对口交流公派来的，到俄读财政专业的研究生。张靖谈到了她初到俄罗斯时的学习情况。

　　据张靖介绍，她在国内读书学的就是俄语。但到圣彼得堡财经大学，还是要先进行一年的俄语学习，否则听不懂课。当时，每周有3~4节俄语课，一个班只有4~7人。

　　俄语课，老师一到课堂，就与学生交谈，训练口语。然后，讲解课文，布置练习。有些学生不来上课，老师也不管。有时，只一个学生来上课，老师也照教。

　　张靖来圣彼得堡财经大学学习已一年了。学校并没有系统的教学计划发给学生，每个学期所开的课程，要学生自己到教学楼三楼去看公告，自己抄记下来。来到全新的环境，一切都得靠自己去动脑、动手做啊！

　　我在多年前曾经学过俄语，但现在几乎全忘了。要开始为期半年的访问研修生活，要真的理解俄罗斯制度和文化，语言关还是要过的。这对我也是一个艰巨的课题！

　　2007年8月31日

　　彼得小屋与阿芙乐尔号巡洋舰：两个时代的起点

　　早晨起来，以一杯牛奶、两块饼干作简单的早餐之后，我和张志、张靖三人，从学校出发，穿过米哈伊尔花园、战神广场，从三位一体大桥过了涅瓦河，步行去参观涅瓦河北岸的彼得一世小屋和停泊在涅瓦河上的阿芙乐尔号巡洋舰。

　　彼得小屋建于1703年5月28日，这个日子已被定为圣彼得堡城建城纪念日，小木屋也成了彼得大帝纪念馆。相传彼得大帝来此指挥建造彼得堡期间，曾在这座小木屋里住了整整八年。用我们今天的话说，这座小木屋是搭在建筑工地上的一个“临建工棚”，是实在的城建工程总“指挥部”，只是因为彼得大帝的长期驻守，它“蓬荜生辉”并成为世界文化名城圣彼得堡市的历史见证。俄罗斯的近代史也可以说是从这座小木屋开始的。

　　据介绍，小木屋建成后不久，彼得大帝就下令叫海军大元帅戈罗万等人从莫斯科迁至圣彼得堡定居，成为来此落户的第一批市民。很快，这里便建起了海军总部、港口和造船厂。为了培养能征善战的海军人才，彼得大帝又把第一所海军学校建在了彼得小屋身后，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把一批又一批贵族子弟送进了这所军校加以磨炼。至今彼得小屋后面这所纳西莫夫海军学校仍享有盛名，是俄罗斯海军高级人才的摇篮。看来彼得大帝真的是对这里情有独钟，下定决心要在这里建设一座伟大的城市，打造属于俄罗斯的灵魂。

　　彼得小屋位于滨河广场的一方草坪中央，四周古木葱茏，显出几分雅致静谧。花200卢布就可以进入小屋参观（学生票为20卢布），但若需拍照，就要另加100卢布。

　　小屋整体都由松木建造，屋顶也由瓦片状的木板制成。难以想象，用木材建造的房子也能保存300多年而依然如此完好。

　　屋内有一个小厅，墙上挂着一幅欧洲地图和一幅耶稣画像。一旁是低矮的起居室，陈列着彼得大帝用过的洗漱用品、衣服等物件。旁边还有一间办公室，室内摆着厚重的书桌和椅子，桌上摊着打开的书和报纸，似乎威严的大帝此刻就坐在这里，为今天的俄罗斯而沉思。房子的地板也是木制的，历尽沧桑的松木泛着黑光，300年的历史全在这里闪耀。旁边还有一间工作间，存放有彼得大帝曾用过的车床、斧头、刨子、锤子、锯子等整套木工用具。据说彼得大帝本人还是一位获得过证书的合格木匠呢！ 

　　应该是出于文物保护的需要，俄罗斯人在小屋外面用木条和钢条加盖了一个屋壳，小木屋被罩在这座房子里面严加保护。屋壳四周玻璃窗上的白色窗帘都被拉上了，更给小屋增添了一层神秘色彩。

　　参观完彼得小屋，接着去看阿芙乐尔号巡洋舰。在距彼得保罗要塞数百米，一艘灰白色战舰被牢牢固定在涅瓦河边，这就是名垂青史的阿芙乐尔号巡洋舰。1996年，我曾经登舰参观过。据有些史料介绍，正是它打响了1917年十月革命的第一炮，在列宁的领导下，世界历史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由此缔造，开辟了人类社会的新纪元，圣彼得堡也再领风骚，成为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摇篮。 

　　可惜，阿芙乐尔号巡洋舰当天整理内务，不开放参观。我们只能站在岸边观看。空中亮灰色的云朵映衬着雄伟的军舰，近处就是闻名遐迩的海军学校，墙体上挂着“俄罗斯海军——伟大的未来”的大幅标语，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和庄严。

　　回学校的一路上，当天的所见一直在脑子里荡漾：彼得一世小屋——皇帝的故居，阿芙乐尔号——无产阶级革命的象征。封建帝国的大发展，无产阶级的对抗，历史的风风雨雨，“两个阶级的对立物”，现在，都在涅瓦河岸保存得如此完好。站在涅瓦河边，似乎看到历史的洪流就从身边匆匆而过……

　　铸工大街的“中式仿古建筑” 

　　我们在圣彼得堡步行穿过许许多多大街小巷，映入眼帘的大都是欧式巴洛克式建筑群。

　　在铸工大街，我们看到了一处中国仿古代建筑，那熟悉的硫璃瓦、红墙、九龙壁、八角亭……在这里显得十分耀眼。几位俄罗斯的年轻人坐在亭子里聊天。

　　我们仔细察看了，这处建筑的外形特点十分明显，中国古建筑元素做得比较精致，在这里显得格外与众不同。能在圣彼得堡的大街上，看到自己国家的建筑作品，感到十分欣慰与自豪。 

　　我了解到，这座被圣彼得堡人称之为“友谊园”的中式仿古建筑，是圣彼得堡市建市300周年时，作为友好城市的我国上海市，送给圣彼得堡的礼物。时任圣彼得堡市的市长弗拉基米尔·亚科夫列夫向中国的建设者颁发了荣誉证书，证书上写着：“你们的名字将会载入俄罗斯北方首都建设者的名单中”。

　　2007年9月7日

　　“我是共产党员！”——在马克思、恩格斯塑像前

　　早上，我们到市政府门前的公园散步。圣彼得堡市政府办公大楼坐落在苏沃洛夫大街上，这里还有著名的斯莫尔尼宫。从市府出来，是一座美丽的公园。

　　公园的环境很是优美，不少市民过来散步休闲。一条马路从公园中间穿过，路的两侧，分别立着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塑像。时值九月初，公园的树叶已经黄了许多，塑像周围花池的花儿却还依然灿烂。塑像很简单，是大家都认得的马恩的经典肖像，高高的立柱上也只有非常简单的介绍。

　　马克思的学说在他所处的时代并没有产生绝对的影响力，只是在他离世之后，随着资产阶级世界的普遍危机加剧，马克思主义才在世界各地迅速传播，并因为列宁和布尔什维克党创立的苏联的大力传播而达到了巅峰。在马克思出生、生活、研究、著述的德国和英国，对他的认同恐怕也并没有在苏联这么强烈。马恩在这片他们从来没有踏进过的土地上打造了一个强大的社会主义大厦，又眼看着它轰然倒塌。在他们的有生之年，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学说的命运如此曲折吧！

　　我也是属于读着马克思学说成长起来的学者，不管是政治信仰、知识体系还是人生命运，都深受马克思、恩格斯的影响。同时，苏联在我们这一代人的生命中也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培养了几代人的苏联情结。站在前苏联的土地上，静静地与马克思、恩格斯两位伟人对望，曾经的过往、这个国家的命运，都在心头交织翻腾。

　　20世纪90年代初，苏联发生剧变、一夜之间土崩瓦解，曾经称雄世界的大国转眼间退居二三线。在强烈的冲击下，原苏联建设的苏联时期名人雕像纷纷遭受被拆除的命运，很多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以及苏联英雄的雕像被拆掉。

　　但是据了解，圣彼得堡市政府门前公园的马克思、恩格斯雕像没有被拆除。在这里，在圣彼得堡市政府运转的核心地域，马克思和恩格斯一直静静地在这里，看着一个国度的日落日出，看着历史的沧桑变化……

　　今天早上，我们在市政府门口的公园散步，一位老人推着婴儿车也在那里。看到我们对马克思、恩格斯雕像非常感兴趣，远远地朝我们挥手，大声告诉我们：“我，共产党员！”

　　涅瓦大街上的小游行

　　今天在涅瓦大街上看到一个小规模的游行活动。这是我们在圣彼得堡第一次看到游行，感觉十分轻松有趣。

　　这是一支大约有五六十人的队伍，很热闹地走在涅瓦街宽绰的人行道上，有人举着匾牌，一路吹吹打打、唱唱跳跳、欢欢乐乐，看起来是一次很快乐的活动呢！更有意思的是，不时有路人加入队伍，也不时有人退出队伍归于路人，似乎都想过把瘾似的。

　　我猜这也许是个小教会组织，但是很遗憾，我看不明白游行活动的组织者和游行的目的。看着这样气氛的街头游行，让我们也快乐起来。

　　2007年9月10日

　　拜访圣彼得堡财大校长

　　今天，我和张志、朋友张逸群先生应邀去拜会圣彼得堡财大的校长。圣彼得堡财大是9月1日开学，这是我们到俄后第一次拜会校长。

　　上午11时30分从住处出发，我们先到达校外事办公室。中午12时30分，由校外办工作人员引领进入教学大楼。大楼入口只有唯一通道，有保安严守，并有一条大黄狗。

　　校长马克西姆采夫和我们见面，互相问候并互赠小礼品。校长是2006年接任的，他先带我们参观了他正在装修的办公室，大约有100平方米左右。接着，校长带领我们到隔壁房间，去拜会了曾任校长的达拉赛维奇教授（现任顾问）。老校长办公室里挂着普京接见他的大幅照片，校长介绍说：“当年普京在圣彼得堡任职时，是老校长常来常往的朋友。”

　　我们和两位校领导一起到校长接待室。校长给每人倒了一杯“伏特加”，算是俄罗斯的见面酒，正式的见面会就开始了。但我因不爱喝酒，主人也没有劝。校长的话不多，看得出来他不善言辞。

　　见面酒后，我们一同进入小食堂，边进午餐边谈工作，称作午餐工作会。我们三人和校长、前任校长在一张餐桌用餐。校长对老校长非常尊重，并列坐着并不时征听老校长的意见。午餐首先是饮料、沙拉，然后是主菜（自行点的），后面还有甜点、水果、面包等，比较丰盛。

　　既然是在餐桌上谈工作，寒暄了几句，就直入主题了。我们谈了访问研修的计划和要求，校长让我们一个一个问题提出，他逐项交代外办工作人员要落实安排。

　　午餐大约进行了一个半小时，工作也谈完了。

　　2007年9月11日

　　访财大两位教授

　　今天午餐后，与圣彼得堡财大两位教授见面交谈。

　　首先会见的是财政学教研室主任罗蒙诺索夫教授。教授已有70多岁，身体好，思维清晰，声音宏亮，非常幽默。我们针对近年来发展中国家财政经济的发展速度、总需求与总供给平衡、各自国家经济改革等问题交换了看法和意见。

未完待续 我先歇会儿

看官们 我回来了 接续

　　下午4点，我们到季赫温市政府去了解地方小企业发展的总体情况，季赫温小企业和消费市场管理处主任塔吉雅娜·金接待了我们。金小姐是朝鲜族人，在交谈中，她谈到了对中国地方政府代表团的印象：“近年，我接待过两批中国地方政府的代表团，每个团都有七八人，谈的中心都是探讨项目投资合作。他们来考察过我们的一些企业和投资环境，可事后都没有回音，像是个旅游团似的。我们更希望的是中国地方政府组织的企业家代表团来考察访问，希望能有实质性的合作。”

　　2007年9月14日

　　最后的农场

　　下午2点，按预约我们到达了离季赫温约60公里左右的安德列夫斯基农场考察。

　　列宁曾经说过：“不实现农业集体化，就谈不上什么共产主义。”20世纪20年代末，旧式的俄国农业甚至无法供养城市，无法为迅速发展的俄国工业和文化教育事业提供足够的粮食。根据列宁同志的合作社计划而制定的农业集体化方针开始实行，苏联的农村也进行着伟大的变革。为了吸引农民加入集体农场，国家提供了大量的政府贷款和机器，并用税收政策重力助农。经过集体农庄改革，苏联农业实现了高度机械化，拖拉机站遍布农村各地，绝大部分的农民加入了集体农庄。集体农场为苏联的农业进步作出了巨大的贡献，改变了俄国农村落后愚昧的状态。经过这场革命，农业不再是工业和文化教育事业发展的绊脚石，而为苏联社会主义工业发展提供了强大的推进力。

　　苏联电影的片头，总有尊气势雄伟的雕塑，令人印象深刻：一对男女青年手中高举铁锤和镰刀，仿佛要凌空飞翔，姿态雄健而轻盈。这座名为“工人与集体农庄女庄员”的雕塑，是苏联时期的经典作品，莫斯科电影制片厂一直把它作为自己的标志。出生在苏联时代的俄罗斯人从小就对这座雕塑耳熟能详，至今仍将其视为“国家的象征”。由此也可见集体农庄在苏联时期的重要地位。但是，随着苏联的解体，昔日集体农庄也相继解体，集体农庄曾经引领的风采也日渐黯淡了。苏联农村集体经济的曲折，对我国的农业改革和发展究竟有些什么启示？

　　安德鲁列夫斯基农场的主席名叫瓦洛佳，50多岁，瘦高个，是俄罗斯共产党员，还兼当地的村行政首长。他的办公室设在一幢三层楼房的二楼，面积约四五十平方米，有电脑、电话、小会议桌，办公椅背后的墙上，还挂着一面俄共的党旗。瓦洛佳的举止谈吐，令我惊叹并触动许多联想！

　　瓦洛佳说：“苏联的集体农庄已经走到了尽头。我们这一片区域有7000平方公里，还保留有九个农场。周边其他地区一个农场也没有了。”“我这个农场，在前苏联时期有4000多头奶牛，现在只有460多头了。最近国家提出过振兴农业的四项政策，但并没有具体措施，只是个毫无意义的宣传而已。” 

　　我们插话问瓦洛佳：“当年也是您做农庄主席，怎么奶牛少了这么多？”瓦洛佳笑着答：“这个问题太复杂，要问叶利钦总统了！”

　　瓦洛佳继续说：“农场的经营很困难。柴油贵，牛奶贱。农场的技术装配水平比起西方国家来落后三四十年。场部没任何积累，也得不到丝毫的补助，耕作条件越来越差，劳动力奇缺，年轻人全走光了。” 

　　“现在的官僚主义，比起前苏联时期是严重多了。为落实一个文件、一个规定，要跑许多部门，时间拖得很长很长，有时还得交钱才办得通。”

　　“我经常关注中国的农村政策，不管怎么说，中国农业有很大的发展，有很多好的经验。我们的农业生产已经落后了。但是，话又说回来，据我了解，俄罗斯农村居民的社会保障，这些年来逐步恢复了。我认为，俄罗斯农村居民的生活，总体上要比中国农民幸福啊！” 

　　他还领着我们乘车参观了农场里广阔的、丢荒了的土地，废弃的养猪场等。大家都感到十分惋惜。

　　瓦洛佳带着我们走到木屋前的小院子里，从苹果树上摘下几个大苹果品尝。

　　农场里的学校和俱乐部

　　我们参观了村里的学校和俱乐部。

　　今天是周末，学校没有学生。瓦洛佳带我们进村学校参观。这所学校始建于1867年，20世纪70年代重修过，房子的外观十分破旧。但是教室内却很整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