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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凛冽的寒风中，一列列装载着时令果蔬的汽车从绥芬河口岸缓缓驶出国门。只需4天左右，这些来自中国的果蔬就将摆上俄罗斯远东地区居民的餐桌。

    “我们就是中俄买卖双方的红娘，没有我们牵线，谁都不认识谁。”站在中俄口岸边，眼瞅着亲手装车的果菜过境，受雇于三家俄罗斯进出口贸易公司的张春江自豪地说。

    10月17日至20日，中俄首届果蔬肉食品采购大会在绥芬河举行，这是我国首次针对俄罗斯市场召开的果蔬食品类展会。展会的消息刚一放出来，马上吸引了46家俄罗斯大型超市、连锁企业和上百家中方企业报名参会。在这次展会上，中国买手们结识了更多俄罗斯果蔬雇主。

    　　中国买手：

    　　跟着应季果蔬全国跑

    已经猫在山东寿光一周了，张春江还没出手。“果农要价太高，不敢收（货）。”如今，俄罗斯人最喜欢吃的富士苹果在产地批发价已经涨到4.5元/斤，再加上运费、关税和损耗，运到俄罗斯批发价最低7.8元/斤，卖到消费者手里就得10元以上了。“这价格就跟从土耳其等其他国家进口的（水果）差不多，在当地市场基本没有竞争力。”张春江说。

    在等待的煎熬中，张春江不断接到俄方雇主的催货电话。但面对产地果蔬商抬高的价格，张春江只能等。因为他不是给自己上货，他是为俄罗斯堪察加贸易公司等三家果蔬进口公司采购，“俄方要是一听这价，肯定不要了。”

    在俄做了十几年果蔬批发生意，张春江对当地果菜市场行情了然于胸。他说，圆葱、西红柿、土豆、胡萝卜、黄瓜是俄罗斯人每天必吃的，就像咱们的萝卜白菜一样。在三五年前，这些蔬菜天天装满卡车排着队运到俄罗斯。自从大批中国农民到俄罗斯开垦荒地之后，“每年八九月份菜下来的时候，菜价比运费都低。”因此，这些大众货进口量一落千丈。

    过了收获季节，俄罗斯远东地区进入寒冷又漫长的冬季，其90%以上的果蔬都从中国进口，这就出现了中国果蔬出口俄罗斯的黄金旺季。

    俄罗斯人过去只吃土豆、西红柿、苹果、橘子等果蔬，品种相对单一。如今，甘蓝、柿子、茄子、豆角、黄瓜、橙子、桃子、香蕉、西瓜、香瓜等近百种中国精细果蔬大量涌入俄罗斯市场。

    据统计，今年1-9月，绥芬河口岸共出口果蔬3835批、85916吨，货值7394万美元，比去年同期分别增长4.3%、1.1%和40.0%。每年有超过20万吨的果蔬产品经绥芬河公路和铁路口岸进入俄罗斯市场，占俄罗斯整体进口量的5%。

    像张春江这样，在俄罗斯哈巴罗夫斯克、堪察加、符拉迪沃斯托克等边境城市经营果蔬批发生意的中国商户至少有200多人。由于他们了解两国市场，专业买手大多来自于这部分群体。李建国也是其中一员。

    “一、二月份在福建摘胡萝卜、大头菜，三、四月份在辽宁上草莓，五、六月份在山东挖土豆，九、十月份看苹果，年末在浙江黄岩下订单，一年四季，全国各地跑，哪有当季果蔬就在哪儿。”李建国说。

    　　俄罗斯采购商：

    　　胡萝卜不直就不要

    谈起从边境果蔬批发商到专业买手的经历，张春江认为是多重原因所致。“最近这几年，在俄罗斯当地生意也不好做，不仅日常经营费用年年看涨，连仓库的租金都翻了好几倍。而且，俄罗斯买方压钱（货款）严重，往往是一批货全卖完再支付货款，如今卢布对人民币汇率一天一个价，天天往下跌，一批货款到手，仅汇率损失就二三十万元，基本上白忙活。”所以，一些常年经营果蔬的批发商转而给俄罗斯买家直接上货，不再操心经营、仓储等问题，只赚取一小部分服务费用。

    今年8月起，俄罗斯禁止从欧盟、美国、澳大利亚、加拿大和挪威等国家进口果蔬、肉类食品，俄罗斯果蔬采购商们便把目光投向了中国果蔬市场，并不断扩大从中国进口果蔬量。他们把中国变成了他们的“菜园子”。

    买手付利明主要采购蔬菜，说起个中辛苦，他摊开长满老茧的手说：“我们一伙七八个人，常年待在外地，家里根本顾不上。交通、食宿都要自己解决，俄罗斯雇主只是定期发来订单，我们把最新的报价打过去。如果达成交易，每种货品的采摘、装箱、装车都得亲眼盯着，亲手干，差一点都不行。”

    在绥芬河，代理果蔬出口俄罗斯的外贸公司遍地都是。张春江们最开始是给源丰、蓝洋、宝福等进出口公司当采买，“不熟悉渠道的老外通常先找到口岸的出口代理公司，由代理公司根据客户订单给我们下任务。”在果菜包装时，张春江留了一个心眼，把自己的电话印在外包装上。没多久，他就接到了一位俄罗斯客商直接打来的电话。

    今年8月，俄罗斯堪察加贸易公司一位负责人打通了张春江的电话，让张春江到中国产地上货。“他们觉得我的果菜质量好，相信我的眼光。”

    事实确实如此。凭借多年经验，专业买手们能在上千家商铺中挑选出最好的果菜发出去。李建国说：“莫斯科、圣彼得堡等大城市对果蔬品质要求高，80（公）分的一级果里绝不能掺进60（公）分二级的，个头大小、颜色必须一样，胡萝卜必须是直的，土豆一点伤也不能有。所以，我们就得亲自下地采摘，稍有瑕疵都不能要。”

    　　买手与雇主的利益博弈

    作为雇员，中国买手们坚持把最好的果蔬以最经济的价格发到俄罗斯，同时，在利益面前，他们坚决捍卫自己的权益。

    面对俄商压货款并以卢布结算的不利因素，张春江在接俄商订单之前，就告知对方，一批果菜发到一半左右，就必须支付全额货款，否则不继续发货，而且结算时必须用人民币。

    张春江说，从事中俄果菜批发的人基本都是个人，经济实力有限，长达几个月甚至半年的回款期常常导致批发生意难以为继。而且随着卢布对人民币的持续贬值，货款缩水现象已成常态。他举例说，100万元人民币的货，3个月后如果以卢布结算，可能就缩水到六七十万元，不要说赚钱，就是本钱都回不来。

    虽然张春江的“条件”显得苛刻，但俄方雇主还是同意了。“我上的货品质好，他卖得快，还赚到钱了，当然希望我继续给他供应最好的果菜。”张春江说。

    　　冰城菜农想搭买手“快车”

    面对扑面而来的巨大商机，哈尔滨的菜农们其实早就坐不住了。付利明说，最近他总能接到哈尔滨阿城、巴彦、五常等周边蔬菜合作社负责人的电话，都表示想把自己的菜卖到俄罗斯。

    在中俄首届果蔬肉食品采购大会上，尚志宏晟特种养殖场负责人与到会俄方肉产品采购商一家一家谈。该饲养场在全国建立了销售渠道，为进入俄罗斯市场，此次专程来向俄方了解猪肉出口价格、手续、标准等详细内容。

    在会场满场飞的还有哈尔滨“裕昌”。他们先后与俄罗斯远东肉联协会、俄罗斯乌苏里斯克肉联厂深入洽谈，向俄方介绍企业情况及主要产品，准备把哈尔滨“烧鸡”、“猪肉”卖到俄罗斯。

    但光有热情成不了买卖。付利明说，哈尔滨农民的蔬菜大棚管理粗放，细菜品种单一、质量参差不齐，“河北的生菜运10天还很新鲜，哈尔滨的没两天就打蔫、变黑了。”付利明提醒冰城菜农说，打铁还得自身硬，“你想蔬菜外运，先把田间技术提高了再说。”他建议农民多去山东寿光、河北等地学习学习，长长见识。

    　　俄果蔬市场“喊”大企业参与

    黑龙江出入境检验检疫局绥芬河分局农畜食品科科长任爱民介绍，每年，俄罗斯进口农副产品总量在400万吨左右。今年前9个月，我省共向俄罗斯出口25万吨果蔬。我国每年向俄方出口果蔬量为100万吨，占俄市场的1/4左右。但在熟悉俄罗斯果蔬行情的买手们看来，俄罗斯果蔬市场还有巨大的潜力可挖。

    张春江说，中国果菜基本都是“裸奔”出口的，即大部分只经过简单的初加工，基本没有洗净、分割、真空包装等精细加工，“实际上许多俄商买到国内后，再进行精细加工，农产品的价格又提升了一倍。”但现实是，中国对俄果蔬出口产业主要以个人批发为主，缺乏有实力的大企业参与。

    面对民贸有资源、没有实力，企业有实力、没有渠道的尴尬，哈尔滨雨润集团已计划投资1亿元，在哈尔滨建设雨润农产品全球采购中心，对全国各地优质果蔬进行细加工。

    对保鲜期短暂的果菜来说，运输时效成为中俄交易最大的障碍。李建国说，从中国发货到俄罗斯，到哈巴罗夫斯克最短要4天时间，到堪察加要12天，到莫斯科最快15天。因为路途远，他不得不推掉莫斯科、圣彼得堡等好几家大客商的订单。“虽然海运费用最少，但要33天到45天；走公路，两个司机不眠不休10多天才能开到莫斯科；坐火车怎么也要15天才能到；只有飞机最快，但成本太高。”

    目前，我市已经开通至叶卡捷琳堡和莫斯科的货运包机，如何利用完善的基础设施、便捷的运输条件、丰富的果蔬出口经验和中俄海关监管结果互认的优惠政策，打造全国对俄果蔬出口集散地，成为哈尔滨对俄罗斯果蔬出口最关键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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