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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10月普京在《消息报》上撰文，提出将以俄白哈关税同盟和统一经济空间为基础，建立欧亚联盟，有效地连接欧洲和蓬勃发展的亚太地区。欧亚联盟计划一出台，立刻引来各方不同反应。俄罗斯从政界到学术界直到普通民众对该计划大多持欢迎态度，独联体国家反响不一，西方国家则称普京要复兴苏联。普京要创建的欧亚联盟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组织，其战略意图究竟如何？欧亚联盟计划具有怎样的合理性，其发展道路上将可能遭遇怎样的挫折与障碍，普京最终能否建成欧亚联盟？这些是本文力求回答的问题。

　　一、关于欧亚联盟计划

　　“欧亚联盟”概念最初是由哈萨克斯坦总统纳扎尔巴耶夫于1994年提出的。当时他认为独联体机制并不符合时代的客观要求，他主张独联体各成员国在保留主权的前提下，以平等、自愿、互利为原则建立类似于欧盟的一体化组织［1］。

　　当时这一建议并未得到俄及独联体各国的重视。此后，虽然俄提出过很多多边一体化倡议，但都无疾而终。普京上台后，对独联体政策进行调整，转而推行不同速度、不同层次的一体化，并重点经营欧亚经济共同体和集体安全条约组织；欧亚经济共同体成立于2000年10月，是独联体内次区域经济一体化组织；而集体安全条约组织是独联体内次区域军事一体化组织，成立于2002年5月。欧亚经济共同体成立十余年来，有效地促进了成员国间的经贸合作，成员国间的贸易额增长了4倍［2］；并致力于建立关税同盟，进而建立统一经济空间。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后，俄白哈三国决定在欧亚经济共同体框架内率先成立关税同盟。2009年11月三国签署《关税同盟海关法》协定，俄白哈关税同盟正式成立。2010年12月俄白哈三国总统决定，从2012年1月1日起统一经济空间将全面开始运作，届时将实现商品、资本、人员和服务的自由流动。2011年10月普京在自己的文章中提到，建设关税同盟和统一经济空间是为将来欧亚经济联盟的形成开辟道路，但是欧亚经济联盟并非终点，“我们不会就此停步，我们给自己提出了一项富有雄心的任务：向下一个更高水平的一体化———欧亚联盟———迈进”［3］。根据普京的描述，对未来的欧亚联盟我们可以得出以下认识：

　　第一，普京要将欧亚联盟建成一个类似于欧盟的超国家实体。普京并非要以欧亚联盟恢复苏联。因为正如他本人所说：“试图还原或复制过去的历史是幼稚的，在新的政治、经济和价值观的基础上建立紧密的一体化———这是时代的要求。”［3］

　　虽然普京对苏联解体扼腕痛惜，但他也认为谁要想回到苏联就是“没有心肝”。新的国际环境下，俄与独联体国家早已走上独立道路，这是不可逆转的。欧亚联盟将走区域经济一体化之路，通过整合独联体各国的资金、资源、人才等，在当今世界工业技术竞争中使自己和伙伴更具竞争力，增强抵抗各种风险的能力。通过联合增强自身实力，从而获得与欧盟、美国、中国竞争的资本。同时在欧洲和亚太之间发挥桥梁和纽带的作用，成为独立于欧盟、美国、中国的第四大经济板块。

　　第二，普京要将欧亚联盟打造成为多极世界中的强大一极，通过逐渐融合现有的关税同盟和统一经济空间，向实施更加紧密的经济和货币政策过渡，进而建立经济联盟，最终目标是建成有着统一经济、政治、军事、海关、人文和文化空间的欧亚联盟。因而未来的欧亚联盟内部不仅包括上面的两个组织，还应该包括俄白联盟、集体安全条约组织。因此，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欧亚联盟并非是纯粹的区域经济一体化组织，而是一个集政治、经济、军事、外交等功能于一身的超国家联盟。

　　第三，普京不打算以欧亚联盟取代独联体。独联体作为一个地区组织，它使包括俄罗斯在内的独联体地区可以作为一个独立的地缘政治板块而存在。尽管独联体在推动地区一体化方面工作效率低下，但它在协调各成员国立场、统一认识方面发挥着一定的作用，现阶段仍具有自己存在的多重价值。

　　第四，欧亚联盟将对独联体内所有国家开放，首先是欧亚共同体内成员国，其次是独联体其他国家，包括急于加入欧盟的乌克兰、摩尔多瓦等国。普京认为这不与它们的欧洲选择相悖，因为欧亚联盟将作为大欧洲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遵循共同的自由民主价值观和市场规则。关税同盟下一步将接纳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3］。

　　普京提出欧亚联盟的战略意图是很明显的。普京希望欧亚联盟助俄复兴大国梦想，在未来多极世界格局中占据重要一极。对于身处欧亚大陆的俄罗斯来说，东面是蓬勃发展、蒸蒸日上的亚太地区，特别是中国这样经济迅速崛起的邻国；西面是欧债危机困扰，自身难保的欧盟，且对俄始终充满怀疑，害怕俄强大起来威胁自身，可以说俄备感孤立。俄固有的强国意识使它不会做任何一方的“小兄弟”，这一点从俄独立20年来的历史中可以得到印证。因此，俄必须与独联体国家一起走区域经济一体化之路，自立自强，以更加强势的地位参与国际经济合作，共享繁荣，避免在新的国际环境下被孤立与边缘化，沦为大国的原料附属国；并利用独联体国家急于发展本国经济、摆脱世界经济原料附庸地位的心理，与相关国家开展互利合作，实现共赢；增强独联体国家的向心力，从而更好地对独联体施加影响力，以经济一体化促进政治、军事一体化，实现俄罗斯对独联体的既定战略，为俄罗斯的强国目标服务。

　　2011年11月18日，在普京提出欧亚联盟计划一个月后，俄总统梅德韦杰夫、哈萨克斯坦总统纳扎尔巴耶夫、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在克里姆林宫签署协议，决定在三国关税同盟基础上，进一步推动经济一体化进程，并于2012年1月1日启动三国统一经济空间。同时，三国宣布将于2015年成立欧亚经济联盟。梅德韦杰夫在签字仪式上表示，如果条件成熟，欧亚经济联盟甚至有可能在2015年前就成立［4］。三国领导人还决定，成立超国家机构欧亚经济委员会，由它具体负责一体化事务。2012年1月1日三国统一经济空间如期启动，欧亚大陆一体化取得了实质性进展。